经济学家俞平康:经济转型与保险转型

  金融界保险频道6月27日讯 由中国保险报主办、家财网协办的“2018中国互联网保险大会”(第三届)今日在北京举行。本次大会以“互联网保险:高质量发展新路径”为主题,深入探讨互联网保险的行业现状和未来发展趋势,并通过分论坛的形式对热点细分领域进行专业化探讨,研究科技可能对保险行业主体、消费者及整个业态产生的深刻影响。中国保险行业协会首席金融市场专家俞平康博士参加本次论坛,并发表了主题演讲。金融界保险作为特邀媒体对本届论坛进行了专题报道。

图为:中国保险行业协会首席金融市场专家 俞平康

  俞平康表示,经济的三个不平衡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,收入不平衡,区域不平衡,产业结构不平衡。保险行业的三个不平衡:供需总量不平衡,区域不平衡,产业结构不平衡。如何改善产业结构不平衡,产业结构不平衡这是一条深远长期的线索,这个长期的线索围绕的就是科技对于各个行业的渗透。

  以下为文字实录:

  俞平康:转眼已经到年中了,大家回想一下从去年年中到现在短短一年间发生了多少事。从去年7月份金融工作会议到十九大,到中央经济工作会议,再到今年的两会,以及4月27号颁布的资管新规,整个国家和行业都在谋求转型升级。我相信在座各家机构,特别是保险公司都在思考如何转型布局。在转型布局之前,我们首先要考虑的是什么?是如何深刻地理解整个经济的转型和整个行业的转型,并进而思考公司层面的转型。

  刚才周主席在演讲中提到了三个环境——社会经济环境、监管环境、行业环境,姚庆海会长提到了整个行业发展趋势,我在此想就经济环境和保险行业环境方面再做一些深入的解读。

  要理解现在转型的背景,毫无疑问要深刻地理解十九大精神,当时听完总书记报告,许多人印象最深刻的一点是,报告对于整个社会矛盾的提法有了转变。新中国成立以来对于社会主要矛盾有过三次表述,大家可以看到2017年的表述是“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”,而从1956年和1981年的表述来看当时的主要矛盾是发展不充分。这说明什么?以前是不充分,现在是不平衡、不充分,说明什么呢?要理解现在社会、经济环境发生的转变落脚点就在于如何理解不平衡。

  从我个人的理解来看,不平衡有三个方面。下面我用数据和图表给大家展开来讲,经济中的三个不平衡与保险行业的三个不平衡,最后基于三个不平衡谈谈我们谋求转型的突破点和面临的机遇。

  经济的三个不平衡

  经济的三个不平衡主要体现在“收入不平衡,区域不平衡,产业结构不平衡”。

  首先来看收入不平衡。为什么十九大里面对社会收入分配和老百姓的生活福祉如此侧重,这张图或许说明了问题,数据来自2016年刚开始公布的全世界财富与收入的数据库。数据显示,2015年前1%的人口的收入占到全社会收入的比重是是11.4%,前10%人口的收入占到全社会收入比重是37.2%。关键在于后50%的人口,占到全社会收入的比重仅为16%。收入差异十分明显。放眼全球纵向对比,中国的收入分化问题亦是不容小视,虽然我们不是收入分化问题最严重的。

  当然收入和财富还不是一回事。虽然我们没有财富分化的分层数据,但是我们有总量数据,即财富的基尼系数。财富分化比收入分化更严重。财富分化跟什么最相关呢?房价。

  如果进一步追问,为什么房价会导致社会财富分化?可以从受教育程度和职业两个角度来理解。左图显示接受过大专、本科、研究生教育的人能够买的起住房的比例较高,而接受初等和中等教育的人买房比例则低很多。右图显示单位负责人、专业技术人员、办事人员购买住房的比例较高,但一线的蓝领、设备操作人员买的起房子人很少。

  接下来是区域不平衡问题。最近大家可能都有关注到高考和中考的话题,那么大家是否了解考试升学的区域差异呢?左图显示,一本录取率最高的省市北京,是录取率最低的省市四川的四倍以上。录取率的差异因何造成?灰色柱子代表人均教师数,即投入的教育资源,与一本录取率密切相关。由此可见区域之间教育资源投入极度不平衡。

  我们来看一下右边城乡居民各教育阶段升学率的差异,蓝色代表城市,灰色代表农村。由于实行九年义务制教育,小学升初中城市和农村的升学比例差不多,但是初中升高中,高中升大学,城市都是乡村的两倍以上,这也说明了区域不平衡问题。

  更重要的是经济的产业结构不平衡问题。大家都知道中国经济总体更加依赖于投资,左图中纵轴是投资占GDP比重,横轴是消费占GDP比重,对比就能看出,和其他所有国家(包括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)相比,中国投资占比实在太高了。大家都知道投资分成三块——房地产、基础设施和制造业,右边这张图房地产投资占GDP比重一目了然,中国大约是美国的4倍,这样的差异很大程度上解释了为什么整体上中国的投资这么高。

  在产业结构严重依赖投资我们制造业占比高,服务业占比低。我们把这个服务业再展开来细看一下。左边这张图显示,除了交易仓储和金融业之外,其他所有服务行业占GDP比重都是中国较美国更低。为什么去年7月份金融工作会议之前经常有一个论调,我们金融业这几年发展过快了。但如果对金融业再划分为银证保三类,可以看到中国银行业增加值占GDP比重是美国2倍,远远高于美国,但是证券业和保险业只有美国的三分之一。这样的不平衡预示保险行业反而是一个巨大的机遇。

  保险的三个不平衡

  下面就深入看一下保险行业。我个人将保险业的不平衡也分为三个部分,“供需总量不平衡,区域不平衡,产业结构不平衡”。

  首先看供需总量,中国大陆的保险密度仅仅是保险业比较发达的香港的四分之一,保险深度是香港的二十分之一。这预示着我们还有很多保险需求没有被满足,随着收入提高,消费升级,仍有巨大的保险需求会释放出来。

  其次是保险业的区域不平衡。我们来看一下我们国家内部各个地区,目前保险渗透密度最高的北京已经超过了美国、新加坡、澳大利亚,处于发达国家的行列。但保险深度密度排名末位的西藏,仅相当于菲律宾、越南的水平。在我们国家内部从保险的深度和密度来衡量,有达到发达国家水平的区域,也有属于发展中国家水平的区域,差异明显。

  再次是保险业的结构不平衡。相信大家对于保险业的结构不平衡都耳熟能详了,比如寿险里面过多依赖于利差;产险里面是车险独大,如何均衡发展还是有很多的空间;保险资管里面,资产配置过于集中,投资收益率仍有提升空间。

  结合数据再说明一些医疗和养老方面的问题,医疗资源的不平衡对应着健康险的发展空间。左边这张图是中国卫生费用占GDP比重,中国只有美国的三分之一。同时老百姓感到看病难,或者是医疗负担太重,主要还因为医疗费用的构成存在问题。中国个人支付比例是远远高于高于美国、英国、德国等发达国家的,英国、德国、欧洲的体系是公共支付,即政府支付部分更大,美国是公共支付和商业保险的比重较高,可以说我们在商业医疗保险方面还是有很大发展空间的。

  然后是养老保障的结构问题。左图是养老金总额占GDP比重,中国数据不用显眼的红色标出来甚至看不见。中国养老金总额占到GDP的7.4%,美国是占到GDP的151.3%,中国只有美国的二十分之一。原因是什么?我们在右图中把它结构展开来,就能发现我们过多依赖了第一支柱,却在第二支柱、第三支柱方面严重不足。我想大家对于保险的三个不平衡感受应该是非常深刻的。

  转型带来的机遇

  现在各家机构要谋篇布局,整个国家如何转型,整个行业如何转型,其实刚谈到的几个不平衡,已经给我们指明了方向,我们稍再把它展开看一下。如果要转型,转型必然有减法,也有加法,怎么做减法呢?在2015年4季度时,我们首先在整个国家层面推进供给侧改革,那时是主要针对钢铁、煤碳等高耗能低生产效率的行业,进行实体经济的去杠杆。从2016年4季度起,在人民银行主导下,我们开始在银行同业去杠杆,金融去杠杆大幕正式拉开。到了2017年4月份,再一轮银行间去杠杆。再到今年的4月底,我们正式推出了资管新规。从实体经济去杠杆,到金融去杠杆,已经在不断地推进。但还要推进多远,这其实是我们每一个金融从业工作者经常困惑的一个问题。

  我们来看这两张图。蓝色的线代表宏观杠杆率,灰色的线是GDP增速。美国从2008年次贷危机之后,宏观杠杆开始下降,整整经历了6年,才开始回升。伴随次贷危机,宏观杠杆不断降低,倡导自由资本主义,自由市场经济的国家去杠杆去了整整六年。中国也有一轮非常长的去杠杆过程,在2004年-2008年期间。2001年10月份进入WTO之后,中国高耗能的钢铁、煤碳等发展过快,发改委意识到这个问题,主动引导去杠杆。但次贷危机之后,杠杆一下子又推了上去,很可惜推上去之后还没下来。

  那么我们现在处于什么阶段呢?2015年四季度我们推行了供给侧改革,供给侧改革是非常有效的,现在我们的宏观杠杆刚刚稳住,开始小幅下降。左图是实体经济的杠杆率。去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时候,习近平总书记开篇讲了中国杠杆主要集中在企业部门,企业部门里面主要集中在国企,国企里面主要集中在僵尸企业,把中国企业部门和欧洲(浅蓝色)、美国比较一下,一目了然,就会发现中国企业部门杠杆远远高于其他国家和地区。但可喜的是,因为2015年4季度推行了供给侧改革,杠杆率从2016年年初开始出现小幅的下行,当然只是刚刚开始。再看一下金融去杠杆,我们看到欧洲和美国的金融行业在次贷危机之后开始不断的去杠杆,但是中国还在不断加,加到什么时候是最顶峰?2016年4季度,为什么呢?因为2016年4季度我们推进了金融去杠杆,银行同业之间借贷收紧,我们现在只是小幅的下行,形势还是非常严峻的。

  大家知道做减法就是去杠杆,去杠杆目的是把资源从这些高耗能的产业挤出来。但关键我们要如何做加法,只有做好了加法才能实现转型。怎么做加法呢?其实就立足于我们刚才说的不平衡。为了改善“收入不平衡”,提升居民收入,自然会提升必需消费和促进消费升级。在改善“区域不平衡”当中,政府起到了更大作用,通过推行乡村振兴和“一带一路”,通过环保和国防安全,得以拉动了一系列的产业。

  最关键是在于如何改善“产业结构不平衡”。产业结构不平衡是一条深远长期的线索,这个长期的线索围绕的是科技对于各个行业的渗透。美国经验表明,以信息技术业为第一梯队,通过技术渗透,打破各行业既有的资本与技术壁垒,将推动多个产业群转型升级,为产业结构调整和经济的长期发展提供动力。技术渗透的过程包括三个梯队,两个步骤。第一梯队的信息技术业代表先进生产力,但无论雇佣的人数和创造的产值在整个经济体中的占比都不大。技术只有渗透到第二和第三梯队,才能拉动经济的全面增长。第一步,技术从信息技术业渗透到资本和技术密度较低的行业,主要包括商贸零售等消费型服务业。2015年3月我国提出的“互联网+”计划正很好地契合了这个趋势。第二步,技术渗透到资本和技术密度较高的传统大行业,以制造业为主。由于壁垒较高,这些行业很难被渗透,但一旦被突破了,它们的转型升级将带动经济的全面发展。2015年5月,我国提出了“中国制造2025”计划,很好地顺应了这条发展线索。这也就是为什么美国以贸易战之名遏制“中国制造2025”的原因。

  同时,如何促进这样的技术渗透,来推动各个行业转型升级呢?将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的产业结构作对比就会发现,发达国家的生产性服务业在经济体中的占比远远高于我国,其主要包括专业技术服务业和金融服务业两大产业,分别为产业升级输送技术和资本。因此这两大产业也将迎来发展的机遇。我们今天的大会,互联网保险就是技术和金融的结合。

  最后来看两页PPT,我们知道在整个互联网保险行业里面,技术渗透有五个层次,从下往上是销售渠道降低成本,产品开发多元化,定价差异化,内部运营流程电子化,最后实现商业模式的转型。在这样的渗透过程中,我们看到保险深度和密度,在2014年之后得到了迅速的提升。同时有超过58%的机构,通过互联网经营保险。这就说明互联网对于整个保险供需总量的不平衡改善非常明显。并且在刚才我说的这个互联网保险五个层次推进过程当中,在产品的创新场景化、渠道多元化、服务优化过程中,互联网保险价值链升级也非常明显。

  相信在这样一个技术渗透的过程当中,在互联网推动下、各位领导关怀下、各位从业者共同努力下,保险行业定能迎来高质量发展的新时代。

关键词阅读:俞平康 保险业 保险科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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